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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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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木兮枝懷疑自己在做夢。

祝玄知等她回答, 背對著身後月光,整張臉被陰影籠罩著,表情模糊不清, 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 他在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陣陣熱風沿著敞開的門吹進來,木兮枝一下子被吹清醒了, 她既沒答應, 也沒拒絕,而是問:“你怎麽突然想這樣做?”

木兮枝是真想知道。

風吹動祝玄知披散的長發, 幾縷越過了肩吹到身前,拂起來的發梢輕輕地掃過木兮枝的臉, 很香, 也很癢, 但她沒拂開。

祝玄知唇角微彎, 笑意不達眼底:“沒有原因,就是想。”

說實話, 木兮枝不太擅長應對感情之事,尤其是對上腦回路異於常人的他, 用從小說和影視劇裏得到的理論知識去解決行不通。

木兮枝望著他雙眼:“我覺得, 無論是在緣石上結魂鏈, 還是在各自的身體裏結暫時的魂鏈, 這都是需要兩情相悅的。”

祝玄知平緩地回望著她, 打斷道:“你不是喜歡我?”

“是, 沒錯, 我是喜歡你。”木兮枝心直口快, “可你不喜歡我啊。”她忽地想起今時不同往時,猛地收住, 不往下說了。

他道:“我喜歡你。”

木兮枝險些站不穩,說話都變結巴了:“你、你說什麽?”

祝玄知“如她所願”,再說一遍:“我喜歡你,你又喜歡我,如今可算是兩情相悅了?”

做夢她也沒想到他會對自己說這句話,被他打個措手不及,腦子“轟”的炸開了,有點語無倫次:“你,我,我們……”

他時刻留心她的表情變換:“你先回答我,算還是不算?”

木兮枝心一橫:“算。”

“算什麽?”

還得寸進尺了?也罷,木兮枝忍他:“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還能算什麽?算兩情相悅。”

祝玄知得到想要的答案,看進她的房間,不拐彎抹角,直來直去問道:“既然是兩情相悅,那我們是否可以先結身體魂鏈了?”

木兮枝被嗆到,咳嗽幾聲,臉頰都咳紅了:“這是當然。”

到緣石結魂鏈和結身體魂鏈不同,前者等於當著眾人的面成婚,然後去領結婚證,後者則是道侶常做的雙/修,要有肌/膚之親。

先到緣石結魂鏈,還是先私下結身體魂鏈,順序由自己定。

也可以只做一樣。

五大家族不強制要求修士們必須要到緣石結魂鏈,意思就是你們可以隨意找人結身體魂鏈,行雙/修之事,只是不受緣石的保護。

木兮枝琢磨著,這就跟現代的交往差不多,你能和你的男朋友或女朋友同居,但不受法律保護,相對自由,隨時可以分開。

由於和離的過程繁瑣,所以大部分修士會選擇結身體魂鏈。

像木兮枝父親跟她母親水弦月那種是既到緣石結了魂鏈,又結過身體魂鏈的,否則她也不會是琴川名正言順的家主之女。

眼下祝玄知想與木兮枝先結身體魂鏈,她聽著倒沒多大排斥。

因為身體魂鏈只能短暫維持七天,過後得重新結,如果不想接著結身體魂鏈就結束。

誰也不用對誰負責。

看得出來,他現在有點喜歡她,又誤會她喜歡他,身體還弱得似承受不了一點打擊,不然便一病不起,找閻王見面喝茶的樣子。

拋開這些不說,雙/修能提高雙方修為,她不吃虧,他也不吃虧。她想,要不就和他試試?

更何況,他長得好。

普通人對著長得好的人,食欲都會大增,更別提做那種事。木兮枝雖然不會被容貌迷惑,但不代表她不喜歡看好看的人。

不過木兮枝還是過不了心裏這關,不行,還是能拖則拖吧。

於是她又說道:“可今天不行,你的外傷雖用藥好了,但內傷還在,如果不好好休息一下,恐怕很難結成身體魂鏈的。”

祝玄知猜到她在想什麽,“嗯”了聲,幹脆利落道:“好,那明天,我們明天結身體魂鏈。”

“這麽急?”

他反問:“急麽?”

木兮枝再反問:“不急麽?”急得像怕她會跟人跑了似的。

祝玄知一言不發,靜靜地凝視著她,直到木兮枝妥協了:“好好好,你說明天就明天。”今天拖完,明天再找借口拖。

她不禁咕噥:“我們還有婚約呢,我還能跑了不成。”眾所周知,木兮枝一旦履行婚約,肯定會選擇“祝令舟”來當成婚對象。

晚間的熱風還在,祝玄知聽到這句話,卻感覺到一陣涼意。

二人靜默片刻,木兮枝用手指扯了扯祝玄知的衣擺:“明天我們還要到大殿上見五族會審的代表人,你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祝玄知看了一眼她拉住自己衣擺的手,忽問道:“木兮枝,我和他長得一樣,你看著我們的時候,會不會有別的感覺?”

這個“他”指的還是祝令舟,也只有祝令舟跟他擁有同一張臉。

她一時聽不懂祝玄知的問題,一頭霧水,拉著他衣擺的手松開:“我會有什麽別的感覺?”

祝玄知眉眼帶淺笑,仿佛只是心血來潮一問,沒旁的意思:“我怎麽知道你會有什麽別的感覺,就是不知道,今天才問的你。”

木兮枝想了想道:“說不出來,但不會把你們認錯就是。”

比如前兩天,“祝令舟”一改平日作風,穿了一套跟“祝玄知”差不多的白衣,木兮枝能一眼就分辨他們誰是和她朝夕相對的那個。

祝玄知沒再問,回去了。

木兮枝目送他離開,見祝玄知走進隔壁的房且關上門才收回視線。她也得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至於其他事,等睡醒了再想。

她腦子快要轉不過來了,再不休息,極可能會猝死。

半夜,她做了一個夢。

夢裏,木兮枝睡醒後推門出去,見院中一個人,白衣,白發,眼角有淚痣,他朝她張開手,木兮枝以為他要抱,抱了過去。

抱上去沒多久,她看見不遠處還站著一個人,紅衣,黑發,臉上幹幹凈凈的,很涼薄地看著他們,這樣的表情太熟悉了,是……

她抱錯人了?怎麽可能。

不等木兮枝想下去,下一刻,只見他瞬移過來,毫不留情一刀抹了她抱住的人,剎那間,血濺三尺,溫熱的血灑得她滿臉都是。

木兮枝就這樣驚醒了,一個荒謬、怪誕至極的夢弄得她出一身冷汗,慢慢平覆心情後,去重新洗個澡換套衣服再繼續睡覺。

*

翌日一早,天蒙蒙亮,木兮枝被院中吱吱喳喳鳥叫聲吵醒。

她沒忘記今天要和祝玄知,還有師兄師姐他們到扶風大殿接受來自五大家族代表人的盤問——有關天墟鎮地下河邪物一事。

因為張鈺死了,五大家族的代表人問不了他,只能問知情者,而他們幾個算得上是知情者。

張鈺死是死了,但地下河邪物一事還是得查明白的。

五大家族的代表人本該在張鈺死後就立刻問他們的,無奈祝玄知受傷昏迷,推遲到今日。

木兮枝壓下想賴床的念頭,瞇著眼爬下床,再瞇著眼穿鞋穿衣服,依然瞇著眼洗臉刷牙,沒辦法,太困了,眼睛都睜不開。

也不知道是哪個大聰明提議的,卯時一刻便開始盤問。

要趕著去投胎?

木兮枝很久沒試過五點就起床了,簡直要命。洗臉刷牙完,她摸了摸腰間並不起眼的乾坤袋。

是時候將喜樂交出去了。

目光掃過還放在桌子上的錦盒,木兮枝走過去,打開看了幾眼再將它捧起來放進衣櫃裏。

一出去,她便被一早便候在房門前的扶風弟子帶去大殿了。

路上遇到不少扶風弟子,他們無一例外皆穿著白布衣,為死去的扶風三小姐水寒玉服喪。

木兮枝低頭看自己的裙子,淺藍色,不算鮮艷,也不算張揚。她對水寒玉的死沒什麽感覺,畢竟對方那天差點殺了自己。

行至大殿,木兮枝在清一色的素衣中迅速地找到了祝玄知。

一如既往的紅衣。

木兮枝悄悄挪步到祝玄知身邊,還沒開口。他似有所覺地看過來,白色的長發落在肩上,襯上精致的五官,乍一看很柔和。

她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五大家族的代表人到了,全場安靜下來,木兮枝哪裏還敢竊竊私語,修為比他們高的修士肯定能聽到。

五大家族的代表人自然有琴川的,琴川來的是白須長老。

木兮枝朝他擠眉弄眼。

白須長老也朝她眨了下眼,仿佛在喊“木丫頭”,隨即入座,一個愛喝酒的老頭兒難得正兒八經當代表人,還挺像一回事。

盤問開始,先是木則青和陶長老,最後到祝玄知跟木兮枝。

木兮枝拉開乾坤袋,放出喜樂:“這是地下河裏的邪物,也是唯一一個還擁有自己意識的邪物,但不會說話,只會寫一點字。”

扶風家主水承安垂在身側的手一動:“木姑娘,你剛到扶風的時候為何不告知我們這件事?”

木兮枝微笑:“忘了。”

水承安也笑:“木姑娘忘性真大,這般要事也能忘了去。”

白須長老光明正大地護犢子:“她還是個孩子呢,忘性大也實屬正常,扶風家主您大人有大量,不會跟木丫頭計較的,對吧。”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她這是不信任扶風,非要等參加五大家族會審的代表人全來了才肯說。

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擺到臺面就不好了。被捧高的水承安皮笑肉不笑,又問了木兮枝幾個問題,她一一回答上來了,毫不露怯。

輪到祝玄知時,他不答反問道:“張鈺是怎麽死的?”

水承安一臉沈重:“張鈺被人徒手掐死的,兇手很謹慎,沒用靈力,因此我們不能通過靈力來鎖定兇手,此事還在調查。”

朝歌金家的長老:“聽說扶風家主您抓到了張鈺的貼身小廝?今天便提他上來審審吧。”

“沒錯,昨夜剛抓住的,還不曾審問過。”水承安道。

木兮枝有不良的預感。

不消片刻,張鈺的貼身小廝被扶風弟子帶上來了,他惶恐不安地跪趴在地上,水承安問:“你可曾知道張鈺的所作所為?”

小廝瘋狂搖頭:“我只知道主人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去一趟天墟鎮,除此之外,一概不知。”

水承安:“僅此而已?”

雲中家主皺眉。

小廝擡頭,怯怯地偷瞥了雲中家主一眼,不少人留意到了。靈州土家長老若有所思,也開口問了:“你為何頻頻看雲中家主?”

木兮枝總算知道不良預感從何而來了,張鈺的死和地下河邪物一事恐怕要扯上雲中家主了。

水承安順著靈州土家長老的話往下:“你見過雲中家主?”

雲中家主常年在雲中,這個小廝的身份不高,還是身處扶風張鈺的小廝,應當沒見過他才是。

小廝戰戰兢兢伏地。

“見過,我家主人每逢去天墟鎮都要去見一個人,不要我陪同,有一次我因好奇偷偷跟上去,就、就看到了這位,雲中家主。”

他磕磕碰碰地說完這幾句話,不敢擡頭直視這些大人物。

琴川白長老是知道雲中跟琴川有婚約的,此刻出言相助:“僅憑他一面之詞,不可盡信。”

水承安:“可以對他進行搜魂,沒人能在搜魂之下撒謊。”

雲中家主居高臨下地斜了水承安一眼,將對方的心思看得透:“我是見過張鈺又如何?”

他臨危不亂,很淡定道:“我對他有知遇之恩,路過天墟鎮,私下跟他見一面罷了,也只有那一次,還恰好叫這小廝看到了。”

“不對。”

說到一半,雲中家主敲了下桌面:“也不一定是恰好,說不定就是有人給我設圈套,將這小廝引去我和張鈺見面的地方。”

在場之人神色各異。

水承安頷首:“雲中家主,我自是信你的,但五族會審規矩您也清楚,可能知情的人都要下臺受問,恕我冒犯,請您……”

雲中家主將擺在旁側的杯子拿起來一扔:“你算什麽東西?也配叫我下臺?想審我?可以,拿出更多的證據,否則不必多說。”

說罷,甩袖離去。

水承安對著雲中家主離去的背影賠禮道歉:“是我的不是,即使小廝沒撒謊,我也不該因為這件小事叫雲中家主您下臺受問。”

這話不僅僅是說給雲中家主聽,也是說給大殿內其他人聽。

這次五族會審不歡而散。

木兮枝離開大殿就想回院子找祝玄知的,可被白須長老叫住了,說是有事要問她,結果卻是因為太久沒見她了,想聊聊。

他是個話嘮,拉住木兮枝嘮嗑了足足半天,天黑了才肯放她走,臨分開前問:“木丫頭,你也知道你和雲中有婚約的事了吧。”

“知道了。”

白須長老梳了下胡須:“是不是要選雲中大公子祝令舟?”

木兮枝扔下句“不告訴你”就跑了,一口氣跑回去後洗了個澡,臨睡前想起昨天跟“祝令舟”約定的事,最終又起身了。

今晚找什麽借口拖延呢?

如木兮枝所料,祝玄知的房門沒上鎖,一推就開,他給她留了門。木兮枝還挺緊張的,放輕腳步走進去,看見他坐在榻上看書。

祝玄知散落的長發略濕,一看也洗過了,身上的紅衣微松。

有幾縷頭發垂在他身前,側臉雌雄莫辯,拿著書的手白裏透粉,狐貍眼在燭火下有點微紅。

木兮枝熟練蹬開鞋子上去,壓下緊張問:“你在看什麽?”

“一本雜書罷了。”祝玄知合上手中的書,隨手放到一邊。

木兮枝猶豫幾秒:“白天五族會審,雲中家主他被拖下水了,你打算怎麽辦?”她看得出扶風家主想將張鈺的死和地下河邪物一事推到雲中家主身上。

祝玄知樂見其成,卻道:“他不會輕易得逞的。”

她安慰:“別太擔心。”

他低低地笑了,似真似假道:“我不會擔心的,你放心。”

木兮枝坐著:“我跟我們琴川的白須長老說了去地牢見張鈺的事。”她暫時只相信琴川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們在地牢問的話只有他們聽見了,張鈺還死了,沒證據,空口無憑。木兮枝又不可能讓五大家族的代表人來搜她的魂。

祝玄知看向她,卻道:“不說這個了。”然後示意她躺下來。

木兮枝:“為什麽?”

光線在祝玄知的臉上鍍了層陰影,他掀起了眼簾:“你今晚不是來和我結身體魂鏈的?”

木兮枝:“我……”

祝玄知特地找過書來看,此刻回想著書中內容,退到榻尾,彎下腰,撩起她裙擺,正要低頭。

木兮枝意識到祝玄知想做什麽,心亂如麻,猛地擡腳抵住他的肩:“你要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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